*一个短篇
*架空设定
*可以尝试BGM: 接下来如何 - Hello Nic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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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舞台上，手撑着话筒，低着头，身体随着背景的节奏轻微摇晃。以前最受宠的吉他架在瘦削的肩膀上，但是一整个live house的观众都看出她明显的不对劲，今天很少时间在弹。只整个人都沉浸在歌里面的氛围，一点点凄凉，包裹了太多无奈。
她唱：当自己是无情绪的毛衣，谁冷，就给谁了。

底下全跟随着她，从她恍若微醺的泛红脸颊到泛着光的眼神。台上不唱歌的她就是安安静静的。很少说话。

弹完这一曲最终的几个和弦之后，迪丽热巴终于抬头，看着底下的观众。她的脸在live house劣质的灯光下面仍然很好看。连续巡演而新增的黑眼圈，嘴角划破的痕迹，还有脖子上新增的文身，类似一片汪洋。
她的身体是一块宝藏。
伤痕累累，却颠倒众生。

台下终于有了骚动的声音。愈演愈烈，在背景音彻底安静下来以后开始有了一波尖叫。男人的声音尤其明显。算难得一位小众女歌手，得到如此多异性的垂青，尽管她的歌，从来是写给她爱的那些风情万种的女孩。
她缓慢的抬起双手，平行的停在耳侧，掌心朝外，摆出的好像是投降的姿势。
离话筒远远的，声音也是一反常态的有气无力：虽然我放弃了。你们啊，遇到再不可能的人，也不要跟我一样弱鸡。如此生活三十年，最没意思。

一个年纪算不上太小，却也比她年轻那么几岁的男孩，一直安静的看着她，目光里面是藏不住的爱慕，听完她这么没头脑的一堆话，突然大喊：那我现在给你告白，你会让我放弃吗。

舞台上一直目光涣散的人此刻才像是有了点刺激，聚焦看他。苍白的笑了笑，笑意之下倒像是有更多空虚。告诉他不会啊，眼神明明在说：趁早放弃。

她好像懂了，突然就懂了。
懂了少年那时候的心口不一。如果，如果她不是那么快逃走，如果突然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，会不会，就不被那样坚硬冰冷的答案迷惑。

落下最后一个音，她却没有结束，话锋一转，语气里净是和氛围不相称的情绪，变化遽然：傻笑什么啊你，我是不会喜欢你的。因为你背后那个女孩，跟着你来追我的live不下十次，但是每次都在看你，听你跑调的跟唱。你跟女朋友分手那个晚上，她在你身后哭的比你更惨，我唱到高潮的时候看她，她就跟着我唱了那么一句，或许你也想看着我啊。你快点转头看她吧，这个姑娘，才是你的命中命中。

背后的女孩儿早已双手半掩，时而看着舞台上的人，时而像每一次一样看面前听的呆呆的男孩，一脸的不知所措。她终于还是，等到他转过身子，一直一直盯着她，目光里只容下她一个人。

全场的掌声和目光凝聚。男孩还是半蒙圈的状态，一直在眨眼，不知道能说啥。但总觉得该由自己开口，愣愣的说了一句：我感觉你比迪丽热巴还好看。怎么就看上我了。

这种吸引人的方式倒是新颖有奇效，靠观众很近的迪丽热巴轻易捕捉到这句话，不怀好意地笑了，还要装生气的嗔他：你这小子墙头爬得好快。追我这么多场live都是在作秀啊。我不会爱了。但是这姑娘一看就是真好，真的走运了你。
台下大半被她逗笑了，又争先恐后回她：我不爬我不爬我一辈子都想做你身上的吉他。
她倒是不甚在意的笑笑，习惯性泼他们冷水：想的美。

当然故事的最后，男孩女孩抱在了一起。她倚着舞台最边上冰冷的墙，带着笑意看这一切。其实不知道是对是错，但就像那么唱的，当自己是无情绪的毛衣了。她感情不顺遂，能凑成一对又何乐而不为。

上海六月的晚上。天气是窒闷的。铅灰色的云在天空中艰难的流淌，从景色到人，每一个都好像在夹缝中生存。
她伸手招了辆的士，坐上车的一瞬，浓重的烟味噌噌窜进鼻子里，呛的她忙不迭咳嗽两声。
司机看着年龄跟她相仿，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，剃着寸头，穿一件灰色背心。
听到她的咳嗽，开了窗，冷冷的道歉：不好意思啊，烟瘾大了。
这个态度她谈不上喜欢，却还是摆了摆手，就此作罢。

车子在高架上飞驰的时候无拘无束的好像要跃出围栏。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，暧昧的霓虹灯闪烁个没完。突然问前面专心开车的人：你今晚去哪里睡。
司机明显的愣了一下，看了眼后视镜确定她没有聊电话，才秉着点职业精神回她，回家。女朋友做了宵夜等我。

挺好。

她平淡的做了这个评价。语气平平，心里却没做到一样冷静，平白泛起一阵感慨，觉得这座城市虽然冷漠，但对这些有爱的人来说，什么时候也不算晚。
活得快乐的人，不一定是找到了方向，更多时候是有归途。
在不想往前冲或者被南墙撞的头破血流的时候，有路可退，有家可回。

到了地方她下车，隔着车窗跟出租司机挥手告别，他对着她笑笑，又叼起一根烟。

停在酒吧门口的时候还有一点幻想，如果里面有他，那今夜就不归家。
推开门里头照旧是清清冷冷的。老潘低头擦着酒杯，听声儿抬头，看到她了，简单点头示意了一下，手上的动作没停下。

他回去了。
我知道。
迪丽热巴有点气，厌烦她的心思变的人尽皆知。那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要跟她报备。好像她在绑架他，在联合所有人强迫他。一切都是多余的自作多情。

吉他给老潘拿去放了，她点名新来的年轻调酒师，要了一杯长岛冰茶。
他没有花哨的动作，就平淡的摇晃着。她戳着盘里的火龙果，往嘴里送了一块，叼着牙签含糊不清的调笑他，这个年代，你不搞点噱头，怎么火啊。
调酒师轻佻的笑了，拿出杯子给她倒上，说起话来也很随意，我这不是搞定你了吗，小姐。

她心里其实很反感这样讲话油腻的人，但大概是今天太寂寞，他不笑的时候，又和那个人有几分相像。就一直找他玩，问他丝毫不感兴趣的调酒问题。听他唱歌，才两句话，已经不知道跑调跑去了哪，她就笑的不行。懒懒的倚着手臂，靠在吧台。

所以你今天是很开心？
她背对着的方向，有人坐下，要了一杯纯牛奶，这么问道。
明明是没有指向性的问题，却因为这样懒散又压抑着怒气的声音，让她一个激灵吓得坐了起来。
迅速转回头去看，就是他。
单手撑着下颌，面无表情的盯着她。
调酒师还不知所以然，想继续跟迪丽热巴乱侃，结果这个男人突然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，幼稚又霸道的遮在两人之间，语气一下变得冷冷的：给她上完酒的时候，我想你的工作就已经完了。
调酒师还有点委屈的想要辩解，只是男人凌厉的目光扫过来，没有争论的余地。他扁着嘴，想着桃花运到头，丧气的走开了。

只有两人对峙的氛围更显尴尬。只是鹿晗情绪缓和很多，单独对着前面这个女孩的时候，他没办法冷言冷语。甚至不可能不笑。对，哪怕是太生气了，看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，也总要被她气笑出来。
迪丽热巴晃着面前的杯子，暂时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欲望。

你没去看我live。我今天撮合了一对情侣。路上出租司机还蛮帅的。
原本可以脱口而出说上一堆的话，在今天却要深思熟虑，脑内细细过滤一遍，就会觉得都是些废话，以前怎么说得出口。
一直就不是谈话内容的责任，只是关系的变更，该说的不该说的，全都变样了。

鹿晗喝了口牛奶，舔唇。还是忍不住想没话找话。

今天唱的挺晚。
跟你没关系吧。
怎么没关系。我好挂住你啊。
哪里学来的骚话。
跟一个香港姑娘，刚才去那条街买烟的时候碰到的。
所以又有新的果儿了？
算不上，就聊了两句。亲都没亲过。
上一个亲过的人是谁。
不是你就行了。
嗯。

每次都是这样，她都快麻木了，她总觉得自己早应该麻木了，给自己希望又亲手掐灭那一点光亮，从来就是他最拿手的。可是欲望就好像扑不灭的野火，廉价又野蛮，她总没有办法彻彻底底对这个人就此死心了。
明知道他厉害的时候一天能换三个姑娘，到了新的酒吧七分钟能跟店里最漂亮那个要到电话。
她其实不是抱有期待，她只是知道他们是一类人。正因为都不对彼此抱有期待，所以有狼狈为奸互相沉沦的快感。
跟他上床的时候永远是那种不顾一切的堕落。特别快乐。真当是越堕落越快乐。当他进入自己，她指甲在他背上擦出凌厉的痕迹，总要引得两个人同时开骂。
大概都是因为痛快。
世界太压抑，我们一个人不够快乐，需要施虐对象。

说起跟他上床，她心里乱想，不屑的笑了。想想那张纯白床单，流过多少人的血迹。
恶心。
恶心的痛苦。

她一饮而尽那杯酒，招收想再要一份。立刻被鹿晗拦下，就一只右手，便牢牢禁锢她挣扎的一双。左手推过来他点的那杯牛奶，还是温热的，拉出来的笑脸扭曲变形，泛着难看的泡沫。

不喝。
我喂你也行。
滚。

她还是放弃挣扎，抿了一小口，没有味道，除了一点点腥。

真难喝啊你怎么喝得下。
给你点的，我本来就没打算喝。
所以我还要还钱给你？
别这么麻烦了。用命来抵就行。

他笑了，跟她说话越说越温柔。她却还像只刺猬，争锋相对，敌意很大。可明明姣好一张脸庞，再有多少纹身，乍一看还是清纯的要滴水的模样。

随便嘟一下嘴，或者轻轻眨着眼，睫毛忽闪忽闪的。一举一动全陷进心里了。他爱她床上蓬勃的野性，同样受不了这无辜的表象。擅自伸手捏了她一把，脸还是那样，不肥，却肉感明显。

干嘛。
迪丽热巴一脸不爽，迅速伸手想打掉他的手，却没成功。扇了好几下，手背上都有了明显的红印，那人也不晓得离开。还一直笑，不是嘲讽的那种，就看着她，单纯的笑。

你好像比我想象中可爱一点。
不需要你想象，觉得我可爱的人不要太多。
那我还是觉得你不可爱了。
哦。
这样的话，我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了。
所以呢。
所以你没办法忘掉我。我不要你忘记我。
傻逼。
傻逼骂谁。
…

迪丽热巴原先还想着要生气，只是这么一段幼稚的对话下来，她还是没绷住笑了。也懒得管在脸上得寸进尺捏来捏去那一双手，跟他斗一句嘴，喝一口牛奶。不知不觉也见了底。鹿晗又把手移下去了一些，停在嘴边。其余四指放在侧脸那里，大拇指抿去了她嘴唇上面的一点牛奶痕迹。又伸回自己嘴里，吮吸了一口。再次出来的拇指，已经是干干净净。

从前一个绝对会被她吐槽恶心的动作，却在今日酒吧昏黄的灯光下变的暧昧不清。
他似有若无的笑，伸出的舌尖，新窜出来的胡茬，无不透露出隐约性感。

我今天发现你还蛮性感的。
你发现得太晚了。
嗯。
但是跟我表白还不算晚。
有病。

迪丽热巴干脆骂了出来，心想我不要面子的啊。跟你表白过一次被拒了，还要我再来一次。真当自己是皇位上的鹿小爷，从来只有被宠的份。

鹿晗看着她，笑意不减。
他看起来就是那种特别乖的样子，笑起来也给人很纯粹的快乐。只是骨子里要轻佻的多，大概是天赐好容颜，经历太多情感更迭，逐渐不相信一切。可是迪丽热巴懒得给他找理由，他要是不相信爱情就别信了呗，干嘛要自己给他买单。

迪丽热巴。
嗯？
我是说，你之前跟我表白的不算晚。但是我拒绝。
我管你哦。

她有时候觉得这个人就是太像水仙花的人格了，自恋到疯。去看她一场live会觉得是给足了她面子。得抓着她说上半年，一直碎碎念哎我特意跑去看你你竟然都不理我一下，也不跟我互动，对话的都是些不好看的。为什么不唱给我听，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合唱。
不对劲儿，就算他刚拒绝了自己，感情滤镜有点厚。但实话讲，那样子的他，其实还，蛮可爱的。

不能强归在自恋那一方面。应该说是有点小气，小气的不愿意把她跟别人共享。可是又怎么样呢，他一切小动作表现的再过深情，所有不说出口的爱恋还不过是耍流氓。
她有一阵搞了小范围的全国演出。他嘴上说她事情多，但是一个地方都没错过。也没让她一个人去，自己不能乘飞机，还非得强迫她也跟着坐高铁。到南京的时候他说，我好喜欢这个地方的。她压根就没想问为什么，这个人又表演型人格出现，兀自接下去说，因为孙中山，我超级无敌佩服他。
她那天在现场就突发奇想，歌里有一句“为了你翻天覆地摘下星星”给她改成“为了你推翻政权进行革命”。台下跟着唱的人好多都蒙圈儿了，原本还陶醉着呢，全睁了眼莫名其妙的看她。只有角落里一个人，像意会到什么，荡漾的笑。极其老土的双手摆了个爱心的姿势，还眨了眨眼。
是真傻，她装作不经意的扫过他，接受了这一切，很想吐槽他，却只是笑得越来越凶，厉害的后面一句歌词都有点走调。

她思想跑偏的厉害。旁边鹿晗伸手在她面前摆了两下都没啥反应，只好坏心眼的弹了一下额头。少女吃痛的叫出来，恶狠狠的瞪着他。

你还没听我说完。
懒得。

迪丽热巴气得要死，觉得面前的人已经够不可爱了，还不准她在记忆里美化美化他么。毕竟他也算是自己小小的一个少女梦，结果说破灭就破灭了，像阳光下的肥皂泡儿，不带针扎的，飘着飘着自己就啵一下，破了。

我说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。因为，我喜欢你这几个字，理应要我来说啊。
…

迪丽热巴有点懵，完全状态外的看他，盯的直勾勾的，却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。

只问他一句：李英是谁？

是你爸爸！

迪丽热巴，你好好听我讲。不准发呆，不准走神。

她难得乖顺，听话的点了点头。指甲有点紧张的抠来抠去，好像在指挥他们打架。

我今天去看了你的live。我看到你在舞台上不弹吉他光唱歌，跟着音乐在轻微摇摆。你不知道，不需要聚光灯，你随便怎样都特别性感。
我好像，看到你垂头丧气的，就特别不痛快。看你和随便一个男人都聊得这么开心，非常气闷。
反正，你这么一个妖怪，不能落入别人手中。为师就勉为其难，让你吃掉吧。

迪丽热巴一开始还酝酿了一点点感动，结果最后一句话出来，这些感动全部上翻，彻底变成了一个白眼。

怎么感觉，他俩这关系奇怪的，告白了也没有少女心扑通扑通的快感。
她见招拆招，不动声色收下了这些话，回他。

那我想吃掉你的眼睛。

他漂亮的眼睛眨了两下，笑意逐渐从嘴角扩散到瞳孔里面。很清亮，隐约闪着光。他凑近了上身，握住她的手，牵着她一点点攀上自己的眼睛。经过上眼睑到睫毛，停在略微上翘的眼角。他的手盖住她的温度，两相叠加，又全都回流到他皮肤上。

或许不是太好吃，我没尝过。

迪丽热巴没有移开自己的手，而是学他，也靠近了一点。轻轻吻他的眼睛。感受不安分的眼珠左右轻微动了两下。

她的心跳也随着动了。

她或许会醒来一无所获，但今晚这场梦，她已经太过满足。

鹿晗等她彻底移开了才缓缓睁眼，长久安静着，双眼眨巴眨巴的，好像跳跃着说：喜欢喜欢。

这街上人总是有来有往，有牵着手走过去的，就有吵红了脸回来。他们俩却一直安静的坐在吧台上。曾妄图通过不建立关系来绑紧两人关系。却在今天夏风微凉的晚上，觉得过去真傻。

不想只是暧昧，简单的手指相碰都要事先构想无数理由。在床上接近高潮却不能叫出他的名字，只是哑音。

他需要昭告世人她身体的每一部分皆属于他。别人看不得，更碰不得。

要不要考虑做我女朋友。

他还是很俗气的问出了口，一直在挠头发，好像这是件特别糟心的事情。

不要啊。

迪丽热巴倒是回复的很痛快，一脸悠哉的看他面上的表情越来越难堪，怎么也挂不住。在对方即将崩溃前夕又补上一句。

女朋友总感觉要分手。现在开始，你就是我宠物。就算跑掉了，我也会贴寻物启事满世界找你。

鹿晗乖乖点着头，把自己的椅子挪近了一些，猛的上前吻住她的唇。津津有味尝了一个来回。

众生皆苦，而她是草莓味的。

END